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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春去

来源:作者:游黄河时间:2017-02-23热度:0

春来春去 

  憋屈了整个冬天,村子如一张纸,在春天燃烧起来了。 

  三三两两的树,高高低低地立在土丘或者山凹。早春二月霏霏的细雨,从树杆上,草桩子上浇注下去,却从花苞里抽丝出来。 

  二弟等不到花开,就要出远门。他站在一处颓废的土墙根边,那里有几棵他早年前手栽种的果树。那些果树连花苞都没有冒出来。他叹息一声说,看来我等不到花开了。在果树根下,他整齐地码着一垛垛的石头,他栽种这些树,是等那些果实成熟,享受乡野季节里的美味。二哥是个持家过日子的人,要是他在家里,会种上更多的果树。早些年,他没有出去,把老屋场子里都清理出来了,连老屋最旮旯的茅厕边上,都种上了一棵枣子树,在栽树的时候,他好象看到了一颗颗的大红枣子,砸到他的头上,他朝天空望了一眼,很开心地说,过几年,树就会长得比我还高。他边说的时候,边用手比画着自己的身子。树木在原来的老屋场的一堆土砖里,茁壮成长着。远一点的石头台阶的缝隙里,冒出了几小株杂草。狗尾巴草有一串毛茸茸的掸子,稗草还只刚刚伸直腰身,倒是满地的青苔,匍匐得昂首挺胸。 

  春天也是一枚种子,种在田边地头的万物之中,它不断地膨胀,催情,它看着那些山啊,水啊,花啊,草啊,树啊,一瞬间全都茂盛得张扬,它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里笑着呢。春花有序。单是杏花,一夜之间,一簇簇的白色的花团,就盘旋在绿海里,好象一艘海轮剖开一道白雾,稳稳地航行。然后是梨花,一树冬雪又覆盖在树上,又好象一树嗡嗡的蜜蜂,扇动着翅膀,如雾般稳稳地停在半空里。那翅膀间颤动的白花花的空气,在树的四周不断地呼吸。梨花过后,桃红李白。 

  其实梨花和李花是有区别的。我倒是觉得梨花白得那样单纯,那样稚嫩,那样水灵。不经意,满天的梨花就涌入泥土。梨花的香恰如梨成熟的香,清秀而又悠长,整个檀木的香气一团又一团地在天地间呼吸。而李花却少了水嫩之感,也少了清秀之香。李花虽然也是满树,却没有梨花的可爱。梨花开得让人疼爱,让人呵护,而李花只是高挂在树上的春天的点缀罢了。 

  等到油菜花开的时候,我才知道,春天走过了大半。我喜欢跑进山林,那里有野生的兰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风从树与树中间穿梭着,碰到树的时候,树飕飕地摇晃,你站在山林里,只听得到山林的顶上,有惊涛骇浪的起伏,而在山间,你只能感觉到从你的手上,你的脖子上掠过的凉意。一朵朵的花下,还有那些蜿蜒在地的蘑菇,想圆却不是那么圆地,用高高低低的菇柄,顶起一片自我的天地。我从一条路上去,从另外的一条路下来,我站在半路上,看到远处的山,依旧是绿意盎然,看不出半点花红。只是我看到一汪水池,绿色是一种永恒。 

  人的一生,经历几十个春天。但是四季的轮回,衔接得那样完美,真正在每个季节感受到季节之美的,不应只是在春天。 

  二弟在冬天的某个日子就好象候鸟一样,又要从南到北,他年年看不到花开,就要起程,他看不到花,可是却能看到雪,在南方的城市里,他能看到花,却看不到雪。他站在院子里,看到院子边上的梨树,他用手指剥着树上的皮,自言自语地说,这树,苍老起来了。 

  春天会苍老起来吗?可是我们的青春却会苍老起来,春来了,就有去的时候,一个握不住的季节。

  春天,这就来了,明天,它就会离开,像二弟一样。不过,藏在心里的春天,却可以不老。只要心里有一片不老的春天,二弟,你就能看到家乡,那些你亲手栽种的树,会像礼花弹一样,把花攒射到四角的天空,然后葳蕤地下垂,蔓延到整个的大地。 

  春天去了,还有来的时候。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