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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隔千里

来源:作者:时间:2015-09-16热度:0

——9月10日参观贵州省桐州监狱见闻

从监狱大门到监舍,步行仅约两三分钟的路程,却须经五道高耸厚重的铁门。对于参观者来说,进去,只需一纸盖有红印章的介绍信;对于服刑人员来说,进去,或也只因一念之差。

七八米高的围墙上,新换的铁丝网在秋日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让你不敢多看几眼。站在围墙之下的逼仄通道上,一次望掉帽子的抬头,仅能看见巴掌大的天空和绷直的高压线。微风似乎吹不进来,宣教室外的墙根上布满了青苔,水泥地边缘的绿化带上,培植的花草发霉一样灰不溜秋没有生气。

宣教室内,两名在押服刑人员开始忆述自身因物欲膨胀而身陷囹圄的过程,悔恨之言发自肺腑,现场却鸦雀无声,即便躲在阴暗处的饥肠辘辘的蚊子轮番伺机向你发起攻击。两份掂在手上的四页信签纸讲述稿,是沉重的。这沉重分别来自高墙之外两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父母日渐老去,妻儿在带有颜色的世俗目光中度日如年……

A君原本是某县职业中学的一名教师,因挪用公款炒股不能自拔而锒铛入狱。今天是9月10号,他却以己为例站在宣教室的讲台上为我们这些陌生人现身说法。多年前,讲台曾是他引以为荣的地方。然而,高墙内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此讲台已非彼讲台。如若没有当初的误入歧途,再过八年,或许他将桃李满天下光荣退休。然而,结局向来忽视假定的存在。

B君原本是某县信用社的一名工作人员,挪用公款赌博,因担心东窗事发,调整工作岗位后携款潜逃,经一段时间东躲西藏后,在亲友的劝导下自首,获刑八年。从进入到走出宣教室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他一直低垂着头,目光游离于稿纸和地上之间。他说,妻儿盼他好好改造,早日出去。当再次回到高墙之外,衷心祝愿他重新在阳光下抬起作为儿子、丈夫和父亲的头颅。

从宣教室出来,右拐,经两道铁门,便到了男监舍。入门,是一条大约可以容下两个人并肩走过的狭长通道,两侧是一间间约20来平米的宿舍。五六架高低铁架床U字形排开靠墙立着。橱柜上摆放的一应洗漱用品整齐划一,十余床豆腐块被褥同向分列整洁的床头。水泥地上看不到任何废弃纸屑,但是潮湿的。或许是因年代久远,经反复清扫,部分混泥土已不复存,显得坑坑洼洼的。透过铁窗往外看,只看见七八米外刷着红漆标语的高墙和一条线似的天空。不禁让人遐想:这些年来,有多少人经过军事化的洗礼和净化后,从这座建于1952年的监狱走了出去?此后,还会有多少人进来?

从监舍到监狱大门之外,步行仅约两三分钟的路程,却须经五道高耸厚重的铁门。于参观者来说,出来,只需耗时不到一分钟的报数;于服刑人员来说,出来,得付出一个或多个家庭不堪重负的代价。

一墙之隔隔千里。在监狱大门之外道别时,带队警官说,在此不能说再见。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