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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萧红,今又萧红

来源:作者:李忠东时间:2015-10-04热度:0

   

  乌鲁木齐的这几天阴沉欲雨,这已经是落木萧萧的季节了,挂满泛黄的树叶的杨树点缀在城市大街小巷,就连街道中间的隔离台也落满了黄叶。

  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景象,让人想起呼兰河,让人想起商市街。许鞍华《黄金时代》的上演时间的确很应景,秋雨秋风中的满地黄叶真是愁煞人。再过几天,朔风下,北方就该雪舞冰封了。

  几乎可以肯定,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次萧红热,每个时期出生的人,都有不少人长到一定年龄段时成为萧红迷。有人喜欢拿张爱玲与萧红做对比,这是两个不同人格和不同命运的人生,完全没有可比性。要说相似,无非也是同样为女人,同样为作家,同样为情所困而已。人们不厌其烦地把张爱玲的作品搬上银屏,同样也不厌其烦地把萧红的人生打造成银幕作品。萧红临终时忧郁地说“也许以后,大家只记得我的八卦,不记得我的作品了”,其实她是作品去演绎人生,又用人生去注释她的作品。萧红的一生,作品是经典,人生是传奇,她凄婉的命运带给我们的思考和作品带给我们思考一样多。


  第一次看萧红的文字还是在念初中,那个时候,左翼作家的书相当风行,郁达夫、巴金、茅盾、丁玲、冰心都是文青们心中的不朽,当然这其中就包括萧红和萧军。但很快就发现,萧红的文字显然和这些在鲁迅羽翼下的“战士”完全不同,她写的文字既非投枪,亦非匕首,甚至不是流水飞花。她的文字中没有抗争,只有动物一样的生与死,了无边界的饥饿和仅仅为了活命的生活。甚至到今天,我都认为将萧红划归左翼作家,既是对她的误解,恐怕也非她所愿。

  大多数萧红迷都有一个从关注她的作品到关注她的命运的转变过程。她的作品和她命运总是纠葛在一起,让人理不出那些是虚构的作品,那些是真实的人生。

  许鞍华说,民国时期就是最好的黄金时代,好过当下,好过我们生活过的所有时期?;平鹗贝褪亲杂傻氖贝?,自由地思想,自由地生活?;平鹗贝亲詈玫氖贝?,也是最坏的时代。这样的时代,出才子佳人。我不知道萧红是算才子还是佳人,应当算是才女吧。这样的才女在黄金时代很是盛行,如林徽因,如陆小曼,如张爱玲。有关民国时期的才子佳人故事,既有喜剧,更有悲歌,甚至不泛狗血剧情。倘若今天我们以情商而论,得分最高的当是林徽因,最低的要算陆小曼和张爱玲,而萧红恐怕只能得零分或负值。

  林徽因同时拥有一个高配置的老公、一段最纯真,但又没有结果的爱情、一个爱她的,肯为她独守终身却又不给她找麻烦的男人。具有这样的情商女人,就算是搁在今天,也是极品。相对于林的冰雪聪明,陆小曼对待爱情就是一只扑火的飞蛾,她收获了爱情,却付出了一生的孤独为代价。而张爱玲干脆就是爱错对象,所以她既不能获得爱情,也未能赢得同情。


  在这些才女中,悲剧的极端便是萧红。她一生中的四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抛弃她。这是她命运的必然?性格的使然?还是纯属偶然呢?人们众说纷芸,又不得要领。先是私奔被弃,继而逃婚,却又与逃婚的对象搞在一起。和萧军好时,肚子里怀着逃婚对象的孩子,和端木结婚时,肚子里怀着萧军的孩子,这就是萧红的狗血爱情。有人骂她是“饥饿的贱货”,她的大多数时间的确处于生理和情感的饥饿之中,但绝非贱货。她是一以文蔽体的孤独者,她的一生,无非是不断寻求,不断不可得的凄婉而已。那些匆匆忙忙穿越在她爱情旅途的男人,又有那一个是她所爱和爱她的呢?既然都是情非所愿,为什么又要她坚守在道德的高地呢?如她在小说里写的那样,无非都是为了活命的选择而已。萧红把生活与爱情弄得一团糟,究其原因,都是因为生活与情感的极度饥渴,理解她的饥饿,也就理解了她饥不择食的无可奈何

  还是来说说电影吧。我想说,这是一部拍给萧红迷看的电影,如果不了解萧红,不了解她那些七七八八的情感,不了解她的作品,那你极容易在紊乱的电影语言中,弄得满头雾水,找不着北。但这种貌似紊乱的结构恰恰是这片影片在艺术上的最大贡献。导演不甘于将萧红拍成传奇,更不甘心将影片交给“人所共知的剧情”去主导,所以才煞费苦心地将顺叙、倒叙与插叙杂糅于一体,对白、旁白与独白轮翻上阵。主线是萧红的一生,但时空却不时置换,一会插叙个情节,一会又从几十年后开始倒叙,大量采用亲友访谈、史料式回放、信件复述与再现、人物自述与自白等手法去构建事件,还原真相。这种完全脱离传统剧情模式的手法,让人大出意外,但又不得不承认,若非如此便不足以表现萧红复杂的一生。


  人人都在抗战,萧红却安静地写她的童年。在某种意义上,许鞍华承袭了萧红的叛逆,影片在格调上的隐忍与收敛透射出导演强大的内心和非凡的能力,不需要用悲情和离奇去讨好观众,亦如萧红不愿用呐喊和激情去讨好那个时代。困苦却不渲染凄凉,凄婉却不煽情悲伤,甚至连萧红离世的镜头导演也不肯给画面,甚至连这句“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最后遗言也不肯引用,足见许鞍华在影片定调上的高明。悱恻而不让人瑟缩,满眼含泪,却流不下来,这是观影者的普遍感受。

  缺少母性,是后人对萧红最大的垢语。在萧红的生活与作品中,我们几乎看不到她对女性和母性的好感。她不喜欢她的生母,不喜欢她的后母,甚至不喜欢她的祖母,这个从未得到母性关怀的人,缺失母性似乎有其合理性。影片完整地呈现了萧红两次弃子的冷酷,但却从未试图去为她作辩解,甚至都不屑刻意她内心的挣扎。真相本来如此,评判任由观者。

  二十年前的一天,同学不知道从那里搞到一本《呼兰河传》,至今仍不能忘记那段醉如烂泥般阅读这本书的销魂时刻。后来,不断重读这本书,几乎每隔几年都要找出来读一遍,每读一遍都会感叹“原来小说还可以这么写?”。小说用温馨浪漫的语调,烂漫天真的童稚化视角,展开了故乡呼兰河城充满诗情画意的风土人情。许鞍华亦用萧红诗意而唯美的作品来构建影片的场境,让影片始终流动在民国时期迷人的美妙意境。汤唯略带粗钝的女声朗诵不时弥漫在放影厅,让喜欢萧红作品的观者大呼过瘾。

  有人离席,有人落泪。好的作品注定两极分化,《黄金时代》更是如此。好评与差评一样多,追捧与棒杀一起来,“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这是萧红的境界亦是许鞍华的境界。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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