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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故土荒园

来源:作者:史志锋时间:2015-11-20热度:0

乡愁•故土荒园

此刻之乡愁,沉重已不敢去提及。

曾经的乡愁,是浓浓酸楚涌动鼻腔,少小离家,离乡背井,一种想回回不去的牵挂,一份炊烟绕于远方屋顶的等待。而今,我就站在生我养我的地方,这座破落到绝迹的村庄,空荡荡,寂寥寥,人烟已去。一想起自己连同这里的每一位村人已经成为一只只彻底断了根漂流于风中的孤蓬,心中抑制不住一阵酸楚,一阵悲凉,几乎无法自已。

没经历战火,没经历饥荒,没经历灾难,我们却失去了家园。十年之间,我的村庄仿佛遭受了一次极度野蛮荒唐不留痕迹的洗劫。

这里曾经安宁静美,有一村安居乐业的父老乡朋,后来不得不舍下赖以生存且理直气壮的农耕生活,舍下无比眷恋的窑洞,任良田荒芜,二老垂暮,硬着头皮去苦苦寻找并适应另一种生活方式。自此,一村人四分五裂,各自奔命。不用设远在天边的猜想,我已经看到几年以后,那些妻妾成群儿孙满堂的野猪们,在劳作了一天的傍晚,呼儿唤女大摇大摆入住我的村庄,下榻于我曾经睡过的土炕。

无家可归,是令一个人最为恐慌最为心酸的遭遇。对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来说,乡愁之意,何止于一个“愁”字。

天空阴霾,山风如泣。寻寻觅觅,蛛网下的灰尘已将儿时的足迹掩埋?;牟菰郝浼钢昀媸髯怨俗允⒖缧切前悴影?,香风骤起,花瓣飘落如雨,淋湿我梦中最初的记忆,零零碎碎。

一场祥和静谧的梦境,一幅浅淡色调的画卷。

幼小时,几种颜色最先刻入记忆。一种是萌发的粉。门前那株杏树,每到春季便用淡淡的粉色点缀于雪消冰融的边缘,散发出一年中最早的香气,惹来蜜蜂腻腻歪歪缠人的声音。一种是成荫的绿。阴凉遮了半边打谷场的酸果树,闲散了许多村人。那树叶,摘一片翠绿可人,满一树黛墨如云。一种是被烧过的红。当云和日牵扯到天边,无尽天幕便红练当空,小小村庄炊烟四起,荷锄晚归,牧歌夕唱,放学的孩童吵闹了安静的黄昏?;褂幸恢质潜簧构幕?,晚秋的细雨过后播种,覆盖过皑皑白雪,在谷雨时令拔节返青,正当万物长生郁郁葱葱之际,阳光下的田野,麦穗泛黄,金浪翻滚。

童年时,故乡又将两种味道烙入了我的嗅觉。一种是庄稼的清香。炎夏,收割回来的麦子静静地躺在打麦场,父辈们顶着烈日,淌着汗水,赶着牲口,带着石轱辘,吱扭扭地一圈一圈地绕。热阳晒着桑葚,晒着黄杏,晒着麦,晒着草,风啊,混合成一种带着热气的甜蜜扑面而来,又细细地钻进鼻孔。秋收时节,黍谷玉茭,大豆高粱,经历了梁上的露水和洼里的霜冻,沾染着山野的清香。将劳累的筋骨舒展在庄稼垛上,软绵绵的疲惫仿佛盖了天空那悠悠白云。另一种是年味儿。漫天雪花在沉静的夜空中飘落,降下了一地的喜悦和幸福。焰火,映红了窗花,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炸响过后的火药、焰火燃烧柏叶的梵香,红彤彤的鞭炮落红留着新鞋印。一张张喜庆的脸,言不由衷……

长大后,故乡又让我由衷地产生了两种感觉。踏上故乡的土路,难以比拟的踏实。在以往,不管下多大的雪,不管结多厚的冰,我倾斜在远方至家乡的客车上,一路挤回来。深更半夜,客车在半路上坏了,我背着沉重的行囊,咬着牙,踩着雪,冒着汗,忍着肩膀疼痛,双脚发酸,从二十里外步行回到家里。第二天一觉醒来暖阳高照,亲朋满座,乡音绕屋。那种踏实,至今没有他物可以代替。如今,我就在县城,离老家不过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可总是没有勇气走这一个半小时。不管晴或阴,冬或夏,每次回去,都有一种巨大的凄凉包围着我,不敢去那些曾经留下欢歌笑语现已荒芜残缺了的角角落落。那些左邻右舍们,伙伴发小们,人虽活着,但留在我身边的,只有浮动的音容了。

萋萋莎草,隐蔽阡陌。历历山川,错乱沟壑。寂寥如斯,空荡只剩天地。一切已化作漂浮于山间的浓浓白雾,散不开,却也留不住。

愿故土永在,东山绵延,我如此祈祷。也在想象,明天用何种方式横下心去逃离。但不管怎样,依偎于故土之怀抱,今夜必当珍惜。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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