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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孙女COCO之四

进入2016年，刚过两岁的外孙女COCO，就像冬眠的哑巴孩儿被惊蛰的一声春雷震醒，突然就化作欢快的雀儿飞向天空，倐地金口开启，唧唧喳喳鸣叫起来。

星期五女婿过来，我下班回家推开屋门，听见“挠爷——”一声高喊，接着外孙女小燕子状挓挲着胳膊扑过来，急慌慌地告诉我：“挠爷，嗯嗯，爸爸?！蹦且馑际撬邓职掷戳?。我问家里还有谁，她马上指头点着数数：“挠挠、挠爷、妈妈、爸爸、吼吼……”我纠正说：“那是姥-姥、姥-爷，不是挠挠、挠爷。还有你是叫COCO，不是吼吼?！毙〖一镒彀瓦至思赶?，似乎在揣摩舌尖中音、舌尖卷舌音与声门音的复杂和区别。你不得不佩服孩子的理解力、学习力与执行力，第二天我一回家，仿佛郑州那笼罩了一冬天的PM2.5呼啦啦让春风吹散了，外孙女张口就清晰地喊了声“姥爷——”我还没转过神儿，已“姥-姥、嗯嗯，姥-爷、嗯嗯”着跑了。

COCO不说话时，女儿整天教她看图书。妻子说不认字也不说话，学也没用。哪知外孙女不说便罢，开口即出语惊人。春节家里买了些水果，女儿问她的女儿都有什么。小家伙张嘴就一大串：“苹果，西瓜，香蕉，扑腾（葡萄），桃子，妮子（梨子)，惩治（橙子）”，乐得女儿一蹦多高。由此看来，婴幼儿的胎教和“理论灌输”都是有根据的，你别想着孩子啥也不懂，与那“书读三遍其义自现”的道理一样，听得多了，也便潜移默化，入耳入眼入脑入心了。

每天晚上睡觉前喝奶时，COCO会指着客厅里的一个条幅，让女儿给她念一遍。那是我读庄子《逍遥游》有感所作的“人生赋”，其文如下：“鲲鹏翱翔，扶摇直上万里，凭御风卷云舒；蜩鸠榆枋，决枪不过百尺，任览绿肥红瘦。大小高下，本无譬类，荣辱毁誉，全在一心。故曰：人生若梦，不屑鹬不屑蚌亦不屑渔翁；随物而化，在乎龙在乎凤更在乎庖丁?！彼凳翟诘?，要弄懂上面我挖空心思累死了几百个脑细胞才琢磨出的那段话意思，别说孩子，就是文化人也得挠头半天的。但我相信，外孙女COCO既然能听进去，将来就一定不是“省油的灯”，但愿能继承点我这个姥爷的基因吧。

妻子见外孙女开口说话，也来个180度大转弯，要求其看书、念字、学文化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孩子也不负众望，从两个字到三个字、四个字，“一二三、预备起，熊宝贝、光头强，下雨了、下雪了，姥姥抱抱、姥爷过来、妈妈捏泥”，最后居然像个小洋人，一激动，土话官话汉语鸟语世界语火星语长短句不离口。以前亲家打电话，外孙女光会喊爷爷，急得她奶奶吽吽叫，现在好了，一接通亲家的手机，爷爷、奶奶各喊一声，此后便叽里咕噜长篇大溜地开讲，根本没有别人插嘴的份儿。大人还没说一声“好了，好了，慢慢说?！彼选鞍莅荨惫伊说缁?。

晚辈绕膝，童言啁啾，天伦之乐之余，我却有了重大发现：那就是两岁的孩子，开始进入第一个叛逆期，刚刚说话就学会了说“不”，叫吃饭“不吃！”叫喝水“不喝！”叫撒尿“不尿！”叫起床“不起！”反正把这标志着反抗意识的“不”字挂在嘴边，似乎与大人对着干成了时髦。小样儿，聪明的家长总有治理孩子的招数，比如说：“你不起床，好??！那我们都走了，你就一个人好好睡吧?！毙〖一镆环茨嫦蛩嘉?，就赶紧嚷嚷：“不睡不睡，起，起——”得，搞定。

金口玉言的外孙女COCO一发飙，全家的积极性都调动了起来。女婿在店里淘回立体水晶挂图、英语国际音标什么的贴了一屋，女儿开始每天晚上睡觉前“循循善诱”地讲故事、教儿歌，姥姥天儿“哼哼教导”的耐心、细心也让人激动又感动，爷爷奶奶春节发了3000元大礼包不说还整天领着“周游列国”，节后想听孙女一声欢叫的电话叫更是家常便饭。我看大家都全力以赴行动起来。也不敢、不愿、不甘落后，除代表老两口发送2000元新版连号的人民币压岁钱外，又很潇洒地大手一挥，购置2600元最新出炉的苹果爱派平板电脑一台，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外孙女学习之用……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就躺在床上默默思索：本来是应该自由自在地健康成长的孩子，家长们却从一出生就赋予他了很多很多，这究竟好不好呢？哎，这就是中国式的教育，中国式的家庭，中国式的家长和中国式的小太阳！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