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彩,是我见到西塘最具有现代特色的一件事了。白天的烟雨西塘在雨雾忽隐忽现,视野里的景色时有时无,西塘与人做迷藏。夜晚的霓虹灯下,夜色西塘忽明忽暗,但给人以轮廓,西塘予人的是朦胧。朦胧好哇,朦胧能给我们希望和寄托。
暮春夜晚的古镇,灯光下所有的物什都照成暖色。白墙涂上淡淡的粉红,黛瓦发出深深的暗红,石板泛出淡红的荧光,木门展现丝丝的红光;没有了街道的狭窄,没有了石桥的拥挤,没有了屋舍的简朴,没有了白天的尘嚣。所有的一切,一切的所有,都在红红的灯光下都变得美好,变得悠然。
我从卧龙桥码头上船,随河向南观夜景。近看,河边鱼行埭灯光闪烁,小灯勾画出民居的外廓,霓虹灯布满厅堂,屋檐下高高挑起灯笼闪闪发亮,街道旁路灯在夜色中泛着青光;向前张望,不见白天的粉墙黛瓦,只有民舍上的灯带错落有致,高低不平展布,河岸蜿蜒曲折,在夜色中忽隐忽现,河面微漾,水面在灯光下反射出叠彩;极目远望,街影模糊,暖色灯光先是两线,最后汇成一线,在夜色中泛出光芒;河中,船儿徐进,街景入河,轻波微动,忽隐忽现;桨撸轻摇,涟漪互逐,碎波荡漾,光芒四射;岸上,沿河人家,吸水洗刷,酒肆餐馆,悄然忙碌;街边,游人三五成群,缓缓倘佯,石凳木椅,三三两两,或拥或倚,尽展安详。船行河中,不时看见美丽的小河灯,在小船激起浪花中漂浮,一会儿随船儿行走,一会儿靠近岸边,她们随着流淌的河水,带走了放灯人无尽的思绪,美好的愿望。灯儿,灯儿你将停在何处,泊在谁家?
从永宁桥上岸后,到了西大街。向西望去,窄窄的西大街,蜿蜒曲折,两侧的霓虹灯把街道照的明亮,宽宽窄窄石板上的水印,在灯光小栩栩发光,高高低低的街沿上的灯箱在夜晚下十分醒目。霓虹灯虽告诉你街道的轮廓,但不知会你街面坎坷。雨过的石板路上泛着荧光,街面时高时低,抬起脚来不知是轻放还是重踩,行走的人们不知不觉地相互依偎,互相掺扶,远远望去,风景无限。这也许这就就是西塘的造化,只要你来到西塘,你就会有邂逅,就会找到倚靠。
夜晚的西大街,商店旅馆虽然开放,没有白天的喧嚣,似乎是被夜色感染,非常宁静。伙计招客的声音小了许多,游人询问声低了八度,更多的是大家都在看,在瞧。游人要看看那家的羊肉奇香扑鼻,那家米糕香糯可口,那家土布色泽鲜艳,那家花儿鲜艳异常;伙计跑堂要看看哪些客人会光临,职业的笑容满面,察言观色,递水拿货,不卑不亢,客人走时,不管有无生意,都会轻呼“侬再会哦!”石皮弄太窄了,晚上不便再去,到苏家弄一探究竟。苏家弄是一条水弄,以西大街为界,南段长约百米,出景区与宏福路相接,宽也就一米开外,有客栈旅舍。北段长不过二十米,宽也就一米略余,有小店小铺,巷子尽头是市河,站在河岸的台阶上,就可以看到斜对岸的烟雨长廊灯笼闪烁。
苏家弄虽然宽敞,但也是窄弄,夜游其中,还是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窄长的弄堂里,罕见人迹,安静极了。轻蹑的足音在窄长的弄堂回响,昏暗的灯光照在宽宽窄窄的石板上,大小各异的关着的门脸如一双双大小不同的眼睛,看着有点森然,抬头看不清高高的山墙,只见忽明忽暗的一线天空泛着青光。走着走着,穿堂风吹拂着我的脸庞,我不由自主地打激灵,回头张望,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空灵,看到的只有一片悠长。好在巷子边上的旅舍开着门,透出亮光,主人热情地招呼进店坐坐。
女主人看着我们说:“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白天有人在巷子里游玩,晚上除了驻店的客人和居民,很少有人来。晚上到巷子的人,不是有心思,就是有故事,是吧?”我无言以对,只有缄默。是的,她们阅人无数,知道世间纷杂?;赝废胂?,又何尝不是呢?
见我不吭声,她又自言自语地加了一句:“你穿巷走弄,是找西园这样的大地方,找弄堂尽头的码头吧?”是的,西园中可以看到米芾酒后相聚的宋代西园雅居第一图,王宅里可以观赏曲径通幽,细腻清雅的古镇风貌,码头上可以体会豁然开朗,登船杨帆的大气势。我嘛,流连在巷子里,踯躅在弄堂中,要找寻的就是古韵和今风,愿景和希望。
过了环秀桥,沿着河边街道向东来到了“送子来凤桥”。它是三孔石板晴雨桥。传说建造时,正好有一只鸟飞来,“来凤桥”这个吉祥名字由此得来,后来的西塘人带着世代繁衍生息的梦想,改成“送子来凤桥”。桥的顶棚红檐黑瓦,桥正中的花墙隔断,沿桥两侧有方砖铺就的长条凳,是游人休息和观赏美景的好去处。桥体上的石阶被一分为二,左侧的石阶是供男人使用的,而右侧小斜坡,是女士专用。上桥前,总有热心人和导游告诉你;“男左女右,走错就不灵了”。许多人都相信这一传说,都坚守这一美好的愿望,夜晚的石凳上更是座无虚席。观景的人虽多,但桥上很安静,没有丁点儿声音,人们或相互依偎在石凳上默默地坐着,或相互掺扶站在桥上望着远方,我不知道她们在思念谁,又在为谁默默祈祷,我们在这里,抬头遥望着家乡,千许万愿祈福家人幸福安康!在这里,细心的你会发现,观景的人不是情侣,就是夫妻,即使有个把落单的游人,不论男女,伫立片刻后,是触景生情吧,都快步走开,可能是急急去找自己倚靠的另一半,也可能是快步去西塘邂逅自己梦中的情人。
夜晚的烟雨长廊就不是白天看到的景致了。远看,挂在廊棚檐灯笼,勾画出廊棚蜿蜒修长的身影;近处,装在廊棚内的霓虹,展示出廊棚宽宽窄窄的通道;我走在长长的廊棚,恍若行走在时空的隧道里,看到了古朴的木质建筑重重叠叠,见到了高高低低的木柱半明半暗,望到了鳞次墙檐泛射着暗涩的光芒。已接近午夜,走动的游人很少,美人靠上三三两两坐着路人,我坐在河边的椅子上,牵手自己内人,四周静极了,只有自己的心跳和那怀旧的情结在心中隐隐轻蹑。手抚着雕栏的木格子,听着微弱流水声,望着粼粼水面,我对妻说:“河里留着的不是水哦,流着的是我们缕缕思绪,是我们那似水的年华”,头发花白的妻抓紧我的双手,喃喃地说:“我真是不清楚,怎么一会儿就过了几十年?”塘东街一带俗称酒吧街,在烧香港附近。西塘记忆吧,彼岸吧,零点吧,桃花庵吧,布兰兔茶坊,一家接着一家,一看就都是释放心情,寻找记忆的地方。我随便找了一家酒吧,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听歌休息。临近座位上,一派文艺的吧主与几个朋友在聊天:“我开酒吧已经四年了,我知道客人痛点在哪里,伤心的刀儿又插在哪哒!”“那你也是伤心的人咯,不然晓得这么多?”吧主也不作答,沉默良久后,说道:“我这里卖的最好的是纸巾,铅笔和纸张,用得最多的是WIFI流量。纸巾是客人擦拭高兴与痛苦的眼泪的,铅笔和纸张是客人来了兴致和激情时的涂鸦,流量是客人激情过后与亲人,情人发的诉衷肠视频和通话”。
最后,似有似无地补了一句:“酒好哦,酒醉会带我们回到日思夜想的远方?!?br/>
最懂人意的是长歌,最撩人心的是音乐。阵阵鼓点敲中了我们的心思,低沉的长号唤起我们往日的情怀。一曲阿炳《二泉映月》之后,酒吧全场一片寂静,微弱的灯光下看到的都是呆萌和醉态,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醉了;刀郎的《西海情歌》响起,嘶哑苍凉的声音带动全场附和,随着最后一句“……,回不到我们的从前”落声,许多人已是泪流满面,端杯狂饮。是哦,在这西塘的夜色里,多少有故事的人在讲着故事,多少人又在西塘创造着新故事。
在西塘,白天看的是美景,夜晚温的是情怀,许多来西塘的人,是有太多的回忆,要享受更多的恬静。夜晚的茶馆里是另一番景象了。南来北往的游客,土生土长的镇民,坐满厅堂,三三两两嚼着兰花豆,喝着花茶,抿着些许的老酒,听着越剧,就着音乐,合着节拍,轻晃脑袋,微摇身躯,所有的听众似是都到了人间仙境!难怪西塘烧香港居民说,他们不想搬走,不想住新房子,他们留恋着这水,这桥,这屋,这人。
西塘最美的是夜色了。霓虹灯下,西塘是那么美丽和浪漫,是那么让人沉湎与流连。不管你是否有故事,是否有依恋,是否有期待,请来西塘吧,西塘粉红的夜色会勾起你心中的思恋,静静的流水会荡起你往日的情怀,碎心的鼓点会印证你人生的历程,还有就是在这里,也许你一定会有美丽的邂逅成就你终生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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