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太阳还只看得到个雏形,几缕阳光先穿过东面山上的竹林,再扒开周围的树木,映射到林场前的湖面上来。要在前两个月,这里的湖面应该是一片波光粼粼,金色荡漾,但十月已开始出现凉意,湖面就不再展现出裸露的身体,而是笼罩着一层的水气在上面。
这时侯林场来了一群伐竹工人,住进了我们身后的竹林,他们的住所是半山腰上两间破旧的砖瓦房,从我们住的地方望去能隐约看到屋檐的一角,但基本上已和竹林融为了一体。
听林场主人说砍伐工作要从现在一直持续到过年,工作期间人手一把大砍刀,把砍倒的竹子从山上一根根的拖下山来再装车运走。我望着身后这片山,惊讶之余,也佩服他们的辛劳。
这竹山我们是打过交道的,当时进行测量工作的时候,正值七八月份,天气炎热,每天像被顶着个大蒸笼一样在各种各样的林子里钻着,竹林就是其中之一。夏季的竹林算是我们比较喜欢的林子了,一是内部空间宽阔,视线较好,二来竹林里没有太多的荆棘杂草,减少了我们行走时脚上的累赘。不过到了秋冬时节,则会身处另一种境地,你会为在里面见不到阳光而着急,会被贯穿其中毫无遮掩的刺骨寒风吹得无计可施,但又不能穿的太多,不然活动不便,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停的走,不停的干活,让热气抵挡寒风。
还有一种小而密的竹林,人是很难不靠外力通过的,这种小竹子大概有两米来高,细如手指,密密麻麻成片生长,像是理发师给疏忽掉的那一块头皮一样。当时看到这种小竹林,我还开玩笑的对大家说,这竹林,恐怕野猪都拱不进去吧!
我们遇到这种竹林的时候,还是必须得上的,一个队员在前面左手拿修枝剪,右手拿砍刀,小指粗的左手剪,拇指粗的右手砍,再加上脚往边上踹,活生生的开出一条血路来,其他队员尾随其后,背着仪器、握着掌机、拿着记录本,左右摇晃着一跳一挪地走出小竹林。然后挽起袖子和裤脚,上面全是血红的印子,有时候不小心,脸上也会留下小小的纪念。这个时候就会有人说,那谁谁谁,今天带红笔了没,要是没带的话就来我手上抹一下。
最让我们头疼的还不是这种小竹林,而是荆棘林。这些荆棘远远的看去,温柔委婉,泛着红星绿点,但只要听说我们地质队员来了,立马展露出凶神恶煞的一面。它们会召集齐家族所有人员,聚在一起,看到谁的脚踩下来了,就群起而攻之,用刺狠狠地钩住他,使之动弹不得。这个时候,你不能动用蛮力解决问题,砍刀砍不断软的藤条,剪刀剪不完密的荆棘。要是你使劲拽开,运气好点裤子破几个洞腿上扎几个孔,运气差点裤子撕一条缝腿上刮一条血印。这些身体上的疼痛其实并没什么,荆棘林更多的时候是对人耐心和承受力的考验,被荆棘缠住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弯下身子,慢慢拨开裤脚上的刺,避免深陷其中。
要是一不小心进了芦苇丛,感受的就不是“一川芦苇画图中”,而是“芦苇萧萧野水黄”了,芦苇丛里面大多是湖泊相的沼泽,运气好的还能勉强过人,运气不好的话就只有原路返回。沼泽地虽然面积不大,穿行距离也就几十米,但走过去并不容易。有一次就走了回这样的沼泽地,一旦用杆子探好了虚实,脚踩过去之后,就不能停留太久,必须迅速做出判断,是前进还是后退。不然就会感受到脚下的泥土慢慢变软,看到旁边的水草逐渐下沉,等反映过来,鞋子就已经陷进去了。最后大家顺利通过芦苇丛,坐在地上把腿伸直,发现鞋子清一色的沾满了水草和泥浆,微风一来,空气里就散发出一股青草夹杂着泥土的味道。
野外的工作路况复杂,情况繁多,每天都会穿过不同的树林草丛,我们看着它们吸收阳光和雨露长大,它们见证我们流下鲜血和汗水成长。伐竹工人辛勤的劳动,为来年过上更好的日子付出着,为实现自己的梦坚持着;我们地质队员辛勤的劳动,为找到矿产资源奉献着,也为祖国屹立世界之林努力着。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