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长假,得以回故乡暂住。
我的故乡在豫北,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原乡村。据老辈儿人讲,我们那里曾是古战场,这可从周围的村名得到印证。我村方圆几十里内,叫×寨、×营的村子不可胜数。
我村西边十七、八里有一个村子叫第二寨,据说当年是穆桂英的一个营寨,穆桂英曾在那里布过“迷魂阵”。所以,直到现在,外地人从其村头路过都会迷向;如进入村中,没人指路,那就根本别想出来。据传说,一个“货郎”第一次进入该村,转了半天就是没能走出村子,可他却全然不知自己迷路了?;购吐繁咭桓隼先舜钰ǎ骸按笠ú?,咱们村里咋恁多花牤牛(其实他所看到的就是同一头花牤牛)呀?”老人知道他出不了村了,就把他带出村子。我参加工作之前,也曾或步行、或骑自行车从其村头路过不下十次,每次在靠近村子之前,就暗下决心,这一次决不能再迷向了!但一次也未能幸免——明明是往正西走的,可一过村头,就直觉得变成向北走了,直到走过去一、两里地,才又转过向来。当时,幸亏只是从村头路过而没有进入村子,否则,也就难免重演“花牤?!笔录?!
去年“十一”,我又一次探访离开近四十年的第二寨,可乘车进去,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就找不到出村子的路了。所幸,在一个年轻人的指点下,我们才算是出了村子。
我是一个喜欢较真的人,对于去年在第二寨村子里的迷路,实在是心存不甘!于是,在今年10月4日早上,我就再次乘车探访第二寨。
此次,我是有备而来的:我带着罗盘,在距第二寨二里之遥的大路口,我就舍车步行前往。此刻,时处七点二十分,我校对了一下方向,太阳在正东。不到10分钟,我就到其村头。根据耕地、街道、房屋的走向,我看了一下太阳,已处东南方向,假如按太阳的方位,当是上午10点了!因而,我知道我已经步入“迷途”了。
这时,我见到一位耕地的老人,就问他前方街道的方向。他问我的目的,我就如实告知。听了我的话,他就笑了,说:“这我就更不能给你说了,一说你就更摸不着‘北’了!”说归说,但他还是告诉了我前面街道的方向,顺便也给我讲了“花牤?!钡牡涔?。听了他的话,我不免大吃一惊,在我眼里明明是南北走向的街道,却成了东西走向。照此说来,现在的太阳就处于东北方向。这就是说,该村人的方向和正确的方向,整整错了45°阿!而我所认为的方向,则也是和正确的方向错45°!只不过,他们是向逆时针方向错,而我的感觉是向顺时针方向错。这一逆一顺,整整错了90°,无怪乎我认为是正北的方向,他们认为是正西!老人还告诉我,原先,也有领导(他没说那一级领导)想改变一下耕地的走向,以和周边的村子一致,但要改变村中建筑的走向,但那谈何容易,这都是一千多年遗留下了的呀。所以,也就只能一直错下来了。
耕地老人还告诉我,第二寨共三条东西街,我前面的街道是中街,街与街之间,各有两条南北大胡同相通。想看个究竟,你可以到村子里摸摸(方向)。
谢过老人,我独自步行进村了。这村中的建筑,也是呈不规则的:有的小胡同,胡同口也蛮大,可往里一望,不远处胡同两边的房子就挤到一起了,整个胡同就是一个“三角形”了;有的相邻两家的宅子,所建的房子却是调着角(朝向错几十度)的,让你不知道哪是正确的朝向,哪是倾斜的朝向;有的胡同,看似还算宽敞,我就以为是两街相通的,就走进去了,可却是一条死胡同,我就只能原路退回到街上。我边走边想,在这样比较宽阔且已经硬化了路面的村中行走,还迷三倒四的,过去在狭窄的街道上转悠,“花牤?!笔录某鱿?,实属正常了。
沿中街向西,我不时用罗盘确定方向,尽管知道了方向,但也是“熟迷”,心中难免郁闷之感。走到村西头,无路了,街头就是一个干涸的大坑。我欲转向南街,却看不到向南的道路,因为路边的宅子就紧挨大坑所建。经询问,按照一个村民的指引,我退回几十米进入一个不起眼的小胡同,不一会儿就进入了南街。在南街,我遇到一位80多岁的老太太,就问她这村的朝向问题,听了我的目的,她就笑了,说:“我也是外地嫁过来的,到这村已经几十年了,也就‘熟迷’了这几十年!”告别老太太,我就大步行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村东头,出村奔向我的停车处。
在停车处,我向小卖铺的人打听第二寨的人口、地亩等情况,他们指着一个人对我说,你去问他吧,他叫秦百达,是第二寨的村支书,你要问的他都知道。于是,我就来到秦百达面前,和他讲了我探访第二寨的目的。
秦百达是一个很干练、睿智的中年汉子,听了我的话,就如数家珍地给我讲述了第二寨的情况:第二寨2500人,3030亩耕地,村落呈不太规则的方形,东西、南北长度大致都是800米。他还告诉我,村民除了种好责任田外,也因人而异地做些生意,比如建筑、木材加工、小卖铺、饭店、洗浴中心等。现在村民的住房条件得到根本好转,不少家庭都建起了楼房,衣食无忧,生活倒也其乐融融。
2016年10月5日于莫测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