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杜鹃”言感恩
——王蔚桦老师与贵州地质文学回眸
今年是我省知名诗人、作家、编剧王蔚桦老师八十高寿之年,也是他从事文学创作六十年的重要纪念节点。如果说地质文学与《杜鹃花》是贵州地矿人的精神家园,那么可以说王蔚桦老师就是贵州地质文学的导师。
......
话题还得从去年春节说起。
羊年正月十二,还属于传统的拜年期间,我约了贵州地质文学的发起人、贵州地质文学期刊《杜鹃花》的创办者、首任主编、原贵州省地矿局宣传部部长、我的老领导——李绍珊先生,前往贵阳团坡桥王蔚桦老师家拜年叩访。
在这之前,我与蔚桦老师通了电话,说要与绍珊老部长去家里看他,蔚桦老师很是惊喜,却又婉言相拒,表示:绍珊部长年事已高,出门不便,有电话相通问候,心足矣!
我则言:去年一年下乡扶贫,很久未见王老师,又闻您老身体欠佳,特借过年之机拜个晚年,至于绍珊老部长,自己以私家车接送,自然十分方便。
见我如此执意,蔚桦老师只好答应了。
蔚桦老师家,我去过多次,轻车熟路。蔚桦老师的女儿田田为我们开了铁闸门,走出电梯门时,房门洞开,蔚桦老师已颤颤巍巍地在门口迎候,那一刻,我的心不由紧了一下:快两年不见,蔚桦老师苍老了许多,不仅人瘦弱,脸色也蜡黄,说起话来慢声细气,与当年那个潇洒风趣、笑声爽朗、曾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邓小平之歌》长诗首发式的蔚桦老师判若两人,可恨岁月与病魔对人的摧残真是无情得很。
近年来,蔚桦老师的身体垮得很厉害,仿佛一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盒子,病魔一起都跑了出来、缠绕着他。
记得2012年3月,也是一个春天的日子,我刚从贵州山水国际旅行社调回省地矿局党委办公室,受命筹办贵州地矿文化发展大会,便登门邀请蔚桦老师出席大会,并作主讲嘉宾,蔚桦老师欣然应允,给了我们贴心的支持。大会上,蔚桦老师侃侃而谈,思路清晰、妙语连珠、声音洪亮,给了地质人高度的褒奖和极大的鼓舞。
还有一次,我受贵州省旅游局委托,制作一部反映贵州红色旅游文化的远程教育专题片,我特邀蔚桦老师作为采访专家,他对贵州红色旅游资源与文化作了富有诗意的权威解读。这部专题片后来作为党课视频教材,在中组部全国党员教育远程网中持续播出,产生了很大社会影响。
总之,在我的映像中,蔚桦老师是一位乐于助人、不计名利、不知疲倦的可敬的诗人、作家、学者。更为难得的是,蔚桦老师对年轻后学的培养与奖掖,更是倾情倾心,不遗余力。
早春时节,咋暖还寒。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进蔚桦老师的落地纱窗,室外的寒气与屋内的暖意几乎融为一体,我心里的感受分外鲜明。
叙谈之中,我与绍珊老部长方知蔚桦老师因糖尿病带来的并发症,导致肾功能和视力等器官受到了很大损伤,有几次差点发生意外,多亏精通中医的夫人陈竞老师及时抢救,蔚桦老师才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说是拜年,我手里并没有带什么拜年之礼,只是出门时挑了一盒上好的茶叶,心想:养病的老人,品茶也许是最好的消遣。不过,我特意准备了一束“杜鹃花”,这应当是蔚桦老师最喜欢的礼物!
果然,在客厅的茶几上,当我捧出这束特殊的”杜鹃花“时,蔚桦老师两眼放光,喜出望外:原来我为他带来了贵州省地矿局2013年、2014年春、夏、秋、冬两套地质文学期刊《杜鹃花》以及部分基层单位办的地矿文化刊物:有101队的《清水江》、105队的《山魂》、106队的《新突破》、《115队的《枫叶》、地调院的《拓荒者》等。
我向王蔚桦老师报告说,《杜鹃花》已创办了三十年,现在贵州省地矿局二十多个地质队,已经实现了“一队一刊”,地质文学创作的繁荣发展已从局机关深入到了基层单位,“杜鹃花”的种子已撒遍乌江两岸、苗岭南北。这些刊物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今天作为新年的礼物,特请您过目、指教。
王蔚桦老师听了十分高兴。这一刻,他不顾体弱眼花,举起放大镜一一探看起来,嘴里不断啧啧有声:
“不错、不错!不容易、不容易!”欣慰、赞叹之情溢于言表。
此时此刻,这些展现在蔚桦老师眼前的一束束“杜鹃花”,仿佛正是蔚桦老师减轻病痛折磨、慰藉心灵情感的最好的精神良药。
何出此言?这要从蔚桦老师与《杜鹃花》三十年的渊源说起。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蔚桦老师就与李绍珊、袁浪、李裴、彭德权等一起,参加了《杜鹃花》的筹划与创办工作,蔚桦老师为《杜鹃花》写下了脍炙人口的发刊词《献给”杜鹃花“的杜鹃花》,这篇发刊词虽不足千字,却是贵州地质文学的开门奠基之作,被几代地质文学爱好者奉为经典。并收入了《时代的追问》一书中,铭刻了贵州地质文学开创的初心。从那以后,蔚桦老师就与《杜鹃花》、与贵州地质文学、与贵州地矿人结下了一生的不解之缘。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是贵州地质文学创作与贵州地质工作社会宣传在改革开放时代开创的第一个辉煌时期,我有幸陪同王蔚桦老师、叶辛老师、顾文光老师及何光渝老师等,深入刚发现不久的黔西南金矿区——戈塘、紫木凼等地采访。这次金矿区之行,作家老师们发现了另一座金矿,那就是埋藏在地质队员精神世界的金矿?;乩春?,他们很快创作了一批引起社会极大反响的报告文学、散文、诗歌作品,如叶辛、何光渝采写的《赫赫而无名的人们》、顾汶光老师采写的《可怜天下父母心》等,形成了贵州地质文学创作的第一个高潮。
这一时期,蔚桦老师走访了很多的地质队:105队、112队、115队、117队、区调院等,先后创作了记叙黔西南州金矿区考察见闻的散文《沿着黄金通道》,描写112队炼出贵州第一块黄金生产过程的报告文学《站在巨人的肩上》,刻画115队老干部向俊华人物传记《生活的烈火万岁》,塑造区调院地质科技人物群像的纪实文学《藏龙卧虎》,以及以105队、117队等地质队勘察、开发贵州微细粒新类型金矿为题材的电视剧本《黄金谷地》等数十篇地质文学作品,《黄金谷地》这个剧本后来拍成了五集电视连续剧,改名为《黄金高原》在贵州电视台播出,是第一部描写贵州结束“人无三分银”历史的电视剧作品,产生了很好的社会反响。
蔚桦老师的纪实作品,以深入地质生活为基础,选择典型地质事件、挖掘地质生活细节、塑造地质人物、饱含真情实感,具有散文般的优美语言,小说似的生动情节及诗歌一样豪迈风格,读来引人入胜,印象深刻,为发展初期的贵州地质文学创作做出了重要的文本示范与引领。
在以后的岁月里,蔚桦老师对贵州地质文学新人多有照顾和帮助,如欧阳黔森、冉正万、秦连渝、冯飞、刘宝成、刘宝静、管利民、童杰、杨贵平、龚章河、何毓敏、欧德琳、詹海燕、林小会、刘道明、王四清、谢世民、何味等及我本人都受到蔚桦老师的指导与教诲。
令人印象尤为深刻的是,上世纪的1987年,王蔚桦、叶辛、顾汶光、何光渝一行作家深入黔西南金矿区采访,与地质队员们在条件十分艰苦的野外分队同住、同吃、同生活。与他们打成一片。往往子夜时分,仍与年轻的地质队员们在用竹席与油毛毡搭建的工棚里饮酒淡诗。这样的情形,在王蔚桦老师的散文《沿着黄金通道》中有着生动的记叙:
在105队访问时,我们结识了一群年轻朋友,他们分属于十多个工种,在寻找黄金的战斗中,各人都有一页光荣历史。
一天夜晚,叶辛、光渝和我采访一位在金矿开发中有突出贡献的地质队长,深夜一点多方才上床。不一会,汶光夫子从外面归来,一进屋就大叫一声“今晚收获大大的!”接着就像疯子一塔样手舞足蹈起来,见我们三人已经上床,不觉大怒,叽里咕噜骂我们统统是笨蛋,宣称他在几个小青年中挖到了“金矿”,而我们却在床上睡大觉!
第二天,我们决定去掏一掏汶光发现的金矿,便备了些酒菜,去和小青年们“打平伙”,争取摘掉“笨蛋”的帽子。谁知这餐饭,从下午六点一直吃到深夜十二点,青年们把他们的欢乐与苦恼,迷惘和希冀全都掏给了我们。席间,青年们频频敬酒,把以善饮著称的汶光夫子灌得酩酊大醉。
十二点以后,青年们又来到我们住的工棚,拿出他们写的诗和小说,请我们提意见。我们惊奇的发现,在十多个人中,竟有一半人在写诗:汪茂林的诗角度新颖,没有雕琢痕迹;傅芝碧的诗深情细腻、想象丰富;炊事员谢世民不但是黄金峡谷的第一吉它手,而且爱写小说,新近写的短篇小说《爱在黄昏、爱在黎明》颇有诗情画意。我们四人,分成四摊,和他们促膝而谈,一直到凌晨两点,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我们的工棚。
......
我是王蔚桦老师他们这次黔西南金矿区作家采风活动的全程参与者,见证了他们作品中所描写的每一个重要情节与人物故事。
可以说,贵州地质文学创作后来的繁荣发展与《杜鹃花》的成果累累、人才辈出,都与他们的这次采风活动的影响密切相关。
王蔚桦老师文中提到的谢世民,外号叫“纠纠”,是105队紫木凼金矿分队的一名普通炊事员。在王蔚桦老师们的指导与鼓励下,”后来他就以“纠纠”为笔名,创作了不少优秀地质小说,如《小爷哥》、《山脚下的野百合》等作品,不但在《杜鹃花》头条发表,在贵州省“新长征”职工文艺创作活动中获奖,还收入了《高原拓荒人》地质文学丛书,成为贵州地质文学的代表之作。类似的小故事在贵州的地质队还有很多、很多。
这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王蔚桦老师在担任贵州省中国现当代文学学会会长期间,对贵州地质文学的关注一如既往。2006年,他创造性地提出了“贵州地质文学现象”这一贵州现当代文学的重要命题,并组织、举办了“贵州地质文学现象”专题研讨会。王蔚桦老师认为:二十世纪末至二十一世纪初,贵州文坛有两大文学创作生力军,出现了两大文学现象,一是以龙志毅为代表的贵州少数民族文学现象,二是以欧阳黔森为代表的贵州地质文学现象。他的这一观点,得到《杜鹃花》创始人之一、《杜鹃花》首任副主编、知名文艺理论家、现任贵州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李裴先生的高度赞同与支持,并给予了进一步的丰富和发展。
2007年,贵州省中国现当代文学学会编辑了《时代的追问》一书、由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书中将“贵州地质文学现象”作为专辑进行了研究,在这个专辑中,不但对李绍珊、袁浪、刘龙材等地质文学重要作家的创作进行了专文论述,还对欧阳黔森的早期创作、近期创作及有关具体作品作了专题解读,这应当是对欧阳黔森主席文学创作最早的、较为系统理论研究。
承蒙王蔚桦老师高看,我有幸成为该书副主编之一,参与了“贵州地质文学现象”专辑的具体编务工作,我也为此而引以为自豪。
往事悠悠,思绪万千。此时,日光偏西,大地升温。
当我与王蔚桦老师正谈得兴起,绍珊老部长向我作出暗示:蔚桦老师有病在身,不宜过多打扰,需多静养休息。我方才恍然大悟,今日之蔚桦老师,已不是当年可以彻夜长谈的蔚桦老师了!
满腹话未尽,依依两不舍。
蔚桦老师又颤颤巍巍地起身,将我们送到门口。
辞别之时,想起蔚桦在看了《杜鹃花》后说的一句话,给了我更多的信心与期盼:
他说:天气暖和了,我的身体就会好起来,就可以四处走动了。
是的,我在心里说:蔚桦老师,阳春三月,当你可以四处走动的时候,我一定再陪你看看山野里的杜鹃花!
今天,贵州省作家协会在这里举行王蔚桦老师文学创作六十周年座谈会,作为贵州地质文学的一员代表,也作为长期受王蔚桦老师教诲、关爱的收益者,我以上所言,只是王蔚桦老师六十年来为贵州文学艺术事业所作众多贡献中的点滴之事,有如巍巍苗岭上的一枝一叶,滚滚乌江中的几朵浪花。
最后,我以一首七言古风来结束自己的发言,并表达贵州地质文学作者对王蔚桦老师的感恩之情!
蔚蓝天空映白桦
——致敬王蔚桦老师
十月金秋多彩天,八十老翁贺寿年;
少小从戎多磨砺,未负家学承渊源;
深造更似虎添翼,万丈豪情诗代言;
文坛耕耘六十载,等身著作千百篇;
引领贵州现当代,古道热肠扶幼贤;
敢与权贵拍案怒,不为私利为公廉;
小平长歌标青史,时代风云弄潮前;
当年一篇发刊词,化作漫山红杜鹃;
蔚蓝天空映白桦,铁杆铜枝立高原;
罗甸美玉佩君子,感恩在心已无言。
2016年10月18日 于王蔚桦老师文学创作六十年作品研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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