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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山行記

來源:作者:漏石時間:2018-08-15熱度:0

火車很慢,晚上九點在格爾木下車,仍見火車站上方飄著云霞,氣候早已變成荒涼,干燥而溫涼。格爾木坐落在兩側(cè)山脈中間,像一個狹長的綠洲,滿城的綠樹多是白楊、楊柳,夾著少許干枝,但它的水源似乎比較充足,水草豐盛,齊腰。

在格爾木修整一天,便往昆侖山鴨子溝而去。

車行了一天,巧合了點,大半天我們就經(jīng)歷了陰、雨、冰雹、晴和沙塵暴。陰起來的天涼涼的,像秋天,路邊的綠草中夾著一些稍高的干枯的草桿,空氣也變得溫涼,讓人體會到冷暖,我的思緒和身體突然就從夏天的濕熱中解放出來,一陣輕松。突然覺得武漢的夏天實在難熬,悶熱得讓人渾渾噩噩噩的。

溫涼的天氣讓我想讀書,帶著好心情讀閑書,又讓我想睡覺。趁著這陰天睡上一覺,這是難得的清涼。拉一件上衣,遮好窩在車椅上的自己,沒有那輾轉(zhuǎn)反側(cè)的熱,也不會有那些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夢,在車后座的角落里,沒有別墅洋房,也能睡得滿足而幸福。溫涼的天氣讓我也想起溫涼的姑娘,在茫茫戈壁中的烏美圖仁郵政所,我想過給我認為的姑娘寄一封信。趁著清涼,讀閑書、睡覺,以及思念溫涼如玉的姑娘,都是人世間為數(shù)不多的美好。

車開始順高速,后順普通公路、泥路、小路,最后在河灘的草垛上慢行。沙漠中的沙是粉粒的,踩上去很軟,有植物的下方就是一個小土堆,圓圓的,像長出土的晃頭晃腦的白蘿卜。沙漠一望無際,像一塊平直的板,天與四周更遠處相接,像一個倒扣的碗,突然明白古人為什么說天圓地方。沙漠是寂寥了一些,可只有沙粒的世界讓人覺得純粹、遼闊,當然沙粒里另有乾坤的,學地質(zhì)的我深有體會。風還是那樣的吹,沒有山、樹阻擋著視線,極目遠眺的感覺藏著一種痛快,長期蝸居一室的壓抑也被釋放了許多,感覺人舒坦著。

沙漠的盡頭便是山,山體裸露著基巖的肋骨,瘦骨嶙峋的,不大好看。江南的山總有一些靈氣,這里實在找不出“我見青山多嫵媚”的感覺,你要真的盯著它看,你會覺得它想把你吞了。路過了幾次溝,跨過了幾條溝水,便拐向了一片草原,那是鴨子溝溝前的草原,這里的山好看了許多,也許因為山頂戴著一頂白色的圓帽,或者披著白色的坎肩。

我們看到了旱獺、黃羊、野驢、野牛的尸首,汽車在草垛上慢行,無羈無束,讓我體驗著草原的開闊、豪邁與自由,我一直忍著我的歡喜,可能像“黃老板”忍著見到大漠的眼淚一樣?!安菰凶顬t灑的可能是野驢了,母驢三五成群,公驢孑然一身,搖晃著腦袋,邁著小碎步,開出一朵朵塵花。”這是同行“黃老板”的句子,我也瀟灑地享受著,找路那是張老師和海師傅的事兒。我是不介意在草原上睡一晚的,凍不著,餓不著,涼涼的風,不一定非得蒙古包,小小的面包車,都能睡得舒泰。

孑然一身的是公驢,這是海師傅告知的,他看著百米之外的驢說那是一只公的,我們都在驚訝于他的眼力,“黃老板”問那一群的都是母的么?師傅回答說是的,它(公驢)在找對象。聽著野驢的叫聲,我們知道草原上的春天來了,想著被趕出羊群而獨自順游而下的野山羊,河岸上不知名的成群的野黃花,春天,才來到了青藏高原這片4000多米海拔的草原上。溫涼的格爾木那應(yīng)該還是夏天的,后來我想著。

行走在草垛子上的車留不下車轍,目及之處盡是蒼茫,鴨子溝到底在哪?這些讓閃過從哪里來的念頭,鴨子溝之后,下山之后,回校之后,我又該去向何處?草原上的風、白云和野驢應(yīng)該沒有這些念頭吧,這一片草原都是他們的,而我不屬于這里,這片草原怕是也不喜歡我,尤其指導開礦的是我們同行。來之前有娶個草原姑娘的“黃老板”覺得這片草原太大,他的心塞不下,我不甚理解。

我們在鴨子溝礦上住了下來,這是始料未及的。每間屋子里都有一個爐子,火爐呈長條形,由兩個岔開的腳支撐,與南方方形圓筒的不大一樣。他們用的煤燃燒率較高,第一天晚上我們沒在十二點左右給爐子加煤,第二天早上火就熄滅了。我知道弄點煤面或者濕煤蓋火就能保證到天亮,但有些頭脹而不想動,提早就睡了。

張老師吐了,“黃老板”似乎重回草原,生龍活虎的,他是我同門,稱號來源于第一天我們得知他準備了一身上好的野外裝備。海師傅是本地人,也都沒有高原反應(yīng)。

我們先休息一天,礦上的技工幫我們弄來燃的炭火,生起了火爐。爐火很旺,屋子里有一股煙的氣息,老師的高原反應(yīng)有些厲害,到外邊去曬著太陽,我們燒開了水,給他倒去了一些,看他在吸著氧氣,用手撐著頭粗重地呼吸著。這一天他一口飯也沒吃,后來他回到屋子里,臥也不是、躺也不好,有時伏跪在床上,我理解這種煎熬,敬佩著他對自我的要求和實現(xiàn)價值的堅持!

鴨子溝是沒有信號的,與網(wǎng)隔絕的感覺有些奇怪,我總出去看天、看云。天空很藍,像白色的云洗過的一樣,露出瓦藍的本色。云很低,似山包長出的白色的翅膀,站在山巔就能扯住它的羽毛。在前一天進沖積平原后不久,我們看見靜止的云,那是一朵盛開的巨型野棉花,蓬松的,棉絮張得很開,很圓,近乎靜止地呆在那兒。

高原上的云多是白色的,下雨前及下過雨后有一些灰色,里邊夾雜著一些灰白色,但來得快,去得也快。下雨后的黃昏,月亮依舊從我們的南邊升起,雪山依舊是那么白,只是比昨天少了一些。

早晨翻弄GPS,粗略定過海拔,4367m,雪山就在我們東南側(cè)約200m。去年的夏天,從北側(cè)的新疆遙遙地看過昆侖山上的山,多少次的魂牽夢繞,終于得以對門相見,但我還是沒有精力爬上去看看。前一夜的夢中有那么幾次天旋地轉(zhuǎn),頭暈?zāi)X脹的,火熄滅后,吹過來的風是涼的,我蓋了好幾次被子,做了好多個夢。黃老板沒去的原因是聽說有熊,棕色的,有時晚上會到板房外來翻垃圾,之后他先去逗起了小奶狗,一直到逗起藏獒。

黃老板問海師傅,他要從藏獒旁邊過,見他已經(jīng)不再叫喚的藏獒會不會咬他?我也覺得他這是無聊而問。他一直想去騎馬,海師傅告訴他你想騎馬好辦曬,留在草原上,娶一個藏族的姑娘,然后天天騎。那時我們站在彩鋼房(板房)外,我說馬兒跑到的地方,都是你的草原,并用手比著兩邊的山迂了一個手勢??鞓肥怯械模┥较碌娘L依舊吹得我頭疼。

當雪山越來越白,暮色就逐漸籠罩著板房。發(fā)電,吃完飯后,我聽見有人打牌的聲音,有人在看電視,日出而作、日落而娛。屋頂冒著青色的煙,屋里很暖和,火爐上的水在冒著聲氣。

我問過李工,你們要在這干多久?他說這礦開得成的話就干一輩子了,我不甚理解他那種平淡的語氣,似乎還期望在這干一輩子,但他說他最多一次性在這待了47天。在這干一輩子讓我還在年輕的心有些持不住,總覺得一輩子好長,呆在這太難熬了。行走或旅行的意義是什么?很多時候我想不明白,但我不想停下來,盡管停下來的人生也是一場在世間的旅行,但我還沒遇見我的那位溫涼如玉的姑娘呢。希望昆侖山上的太陽,不要把我染得太黑了,要不在黃昏時遇到了她,她認不出我來。

“草原上的情哥哥,馬背上唱歌”,撤下來的心情就像這首歌,歌聲嘹亮地穿透心窩,去一天,休息了一天,干了一天半,已是第四天。“重回人間的感覺真好”又是一夜沒睡的張老師發(fā)了這么一條說說,我覺得像是做了一個恍如隔世的夢,下山的興奮讓我們一直都沒睡著,可能是在等信號給家里回話。母親說他這幾夜都沒睡好,我們都不防直接就進山去了,就像小弟不防就進入了傳銷,不知道出來后他有沒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昆侖派到底在哪里?我順口回了句西昆侖吧,但如此鳥不拉屎的地方,人怎么待下來的?我說不知道。西昆侖比東昆侖惡劣很多,東昆侖的山都覺得缺些靈氣,不適宜修行,心想或許才出西域的苦行僧、苦頭陀之類的吧。當然,昆侖山上的雪原,應(yīng)該自成一片勝景。

昆侖派是沒見著了,但傳說中的沙塵暴倒是見到了,那是從鴨子溝東側(cè)幾百公里的山上返回格爾木的時候。格爾木市區(qū)所在地已經(jīng)被吞噬了,但黃沙依舊滾滾的,似隆隆而起的黃云,里邊藏著千軍萬馬,一嘟嚕一嘟嚕地向東洶涌而來。這陣勢比新疆的大多了,讓人心悸。這才是真的沙塵暴,武俠里的沙漠中,看到這種場景,開客棧的老板娘會說出那經(jīng)典的一句“起風了”。里邊的世界遮天蔽日、飛沙走石,焦煤車都及時停在了路邊,甚至停在紅綠燈前,飛起的沙子唰唰地打著擋風玻璃,這是一片讓人感到窒息的世界,在這一片塵沙里,眾生都是迷茫、平等的。

我是最后撤離格爾木的,一個人在那個陌生的城市待上一天,總有一些別樣的思緒。他們?nèi)チ伺d海,那是一個盆地,真正的草原。那里有冬鉻措那湖,白色的云投在藍色的鏡子里,四邊是綠色的草原和黃色的油菜花,那里才代表草原上的春天。白云是潔凈的,沒有城市的嘈雜,似乎可以聽到白云流動的聲音,吹起的風似在輕誦高原神秘的經(jīng)文,帶著清涼,在湖水中結(jié)晶的鹽粒,應(yīng)該藏著高原上山水暗生的情愫。

我與他們無緣,我要買本書消磨火車上的時光。行走在格爾木的大街上,我見到比我黝黑的夫子,在拿著書,面前站著四位仰著光頭的孩童,地圖上顯示的書店已經(jīng)不知去處。

我買到了兩張明信片、兩個信封,在西寧的時候,我把明信片寄了出去,因為看著明信片上得昆侖山和雪,加上沙塵暴,我想起“千里黃云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钡脑娋?,就把一張寄給了自己,后來又把另一張寄給了遠方。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