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鄭國耀(筆名: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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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耀,筆名駱中。1983年出生于山西代縣,畢業(yè)于西南民族大學中文系。作品發(fā)表于《黃河》《芳草》《星星》《西南軍事文學》等雜志,曾在紙媒開設(shè)專欄。出版有詩集、隨筆集各一部?,F(xiàn)居四川樂山。
在村口(組詩)
《十月,十月》
要掰下多少玉米,才能把秋天裝進口袋
那些金黃色的外殼,被一層一層剝開
露出唐詩一樣的身體。有鈣,有鹽
想必還有固若金湯的八百里江山
十月的江山,鐮刀的江山,針尖和麥芒的江山
在大片大片的土地上,你必須一眼認出來
這是高粱,那是大豆。張揚的向日葵
低調(diào)的蕎麥,你必須一眼認出來
嗅著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的味道
把稻、黍、稷、麥、菽排成律詩或絕句
這時候,候家溝,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300多人的村莊
小,小如琴鍵上的一個音符,小如虛無
20多年了,我喝混濁的水,呼吸含沙的空氣
把貧瘠變得肥沃,把卑微變得高貴
候家溝,請允許我站在村口
蘸著充足的雨水,把自己變成一株莊稼
像一顆小小的玉米那樣,露出深埋的骨頭和疼痛
《故鄉(xiāng)》
第一個迎接我的,是塞外的風
第二個迎接我的,是風中的沙
是的,我回來了
晚點的火車,顛簸的汽車,以及我疲憊的
雙腳。通通都忽略不計
是的,我回來了
挺拔的白楊,纖弱的垂柳,散落的野花
通通地招手,向我點頭致意
是的,我回來了
雁門關(guān),滹沱河,草垛山……
我多想痛快淋漓地吼上幾嗓子
可是,在高速路上
我像個突然失語的孩子
有多少愛,卻總是喊不出來
《故鄉(xiāng)的風》
夾著桃花芬芳的,帶著胭脂香氣的
都不是真正的風
讓人昏昏欲睡的,讓人如癡如醉的
也不是真正的風
真正的風,必須來自西伯利亞
必須高過雁門關(guān)和饅頭山——
我說的,是故鄉(xiāng)的風
像烈酒一樣的風,像野馬一樣的風,像刀子一樣的風
我喜歡它們的蠻不講理和任性
我喜歡風中的沙,吹入眼睛
在故鄉(xiāng)的風中,我忍不住轉(zhuǎn)過身去
藏起那小小的鄉(xiāng)愁,淚水,還有傷痕
《搬家》
桌子,椅子,還有大捆大捆的書
從一個城市搬到另一個城市
或者,從一個城市的一幢高樓
搬進另一幢高樓。我始終小心翼翼
這些不值錢的擺設(shè),被不停地搬來搬去
每到一個地方,在小小的房間里
我都盡量把它們擺整齊,擦干凈
簡單而熟悉的動作,我一直持續(xù)了許多年
我反復地擺啊擦啊
就是想讓這些搬來搬去的家當
能夠亮一點,新一點,能光彩照人
最好,再能有點家的味道
《在村口》
這個秋天,我在村口學習修辭
金黃的玉米林一浪翻過一浪
萬物高舉起一年的重量
在村口,我想到“豐收”
“太俗了”,有人搖搖頭
麥浪連著流水,流水連著白云
涇渭不分,一切幾乎成真
這個秋天,萬物靜靜地流淌
天空懸掛著我湛藍的心酸
在村口,我想到一些候鳥正在回家
的途中。飛成律詩或絕句
而它們的生活,時而頂真時而反復
這些簡單的生存規(guī)律啊
演繹得是修辭還是哲理
在村口,羊群低過葳蕤的草地
而落日的大小正恰到好處
多像戀愛著我的人兒啊
一步一回望,眼圈紅潤著
這個秋天,太真實了
太真實了,我不忍修辭
《小樹林》
我們在小樹林里捉迷藏,玩游戲
我們在小樹林里野炊。
張家的苞谷,李家的紅薯
最好吃的是趙家塘里的鯉魚
活蹦亂跳的童年啊
好幾次,趙叔叔的狗都追不上
如今,每次回鄉(xiāng)路過小樹林
我都禁不住臉紅
生怕其中的一株認出我
并泄露我兒時的所有秘密
《聽故事》
記憶里的雨滴一塵不染
記憶里的天空一塵不染
記憶里,我們總是提前吃過
晚飯。等月亮出來
那時候,隔壁尿炕的王二還在
夏天還在,外婆還在
“葡萄架和幾張?zhí)僖芜€在”。
《亞熱帶》
亞熱帶是個尷尬的稱謂
不偏不倚,不冷不熱
十一月努力掂起腳尖
還是不能打探到身后的消息
秋和冬來不及完全舒展
就蜷縮成一如既往的暗綠色
亞熱帶只是一個稱謂
是那些不夠資格稱為熱帶的緯度
委屈的叫法。我,沒必要較真
十一月,我客居亞熱帶
雨水像我思鄉(xiāng)的簫聲,不知疲倦
而千里之外,北溫帶的家鄉(xiāng)小縣
母親說,正下著一場鵝毛大雪
《我站在一棵杏樹下》
一片葉子綠了,兩片葉子綠了
三片葉子綠了,滿樹的葉子
都綠了。
我一直站在樹下
眼睜睜看著這么一樹的嫩芽
說綠就綠成一片深海
說圓就圓成一輪滿月
我不知道是我童年的記憶留在了夏天
還是我夏天的記憶留在了童年
反正,大朵的陽光穿過樹葉的間隙
灑在我的臉上
而那時 ,我正仰起頭
央樹上坐著的小表哥
給我扔個黃杏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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