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好喜歡花蝴蝶般美麗的女孩。記得當年剛懷孕的時候,我也一直堅信自己一定能生出一個漂亮的女Baby,我的房間的墻上貼滿了金發(fā)碧眼的洋娃娃,當然都是女的。為她準備的那些小衣服也自然是女寶寶穿的,連胎教音樂都改成了莫扎特的“小夜曲”,還有古典音樂譜寫的古詩詞歌曲。我甚至偷偷的為“女兒”取好了一個花一樣美麗的名字——“朵朵”,
那時,我常常跟老公描繪“朵朵”的摸樣,別的可以像他,可是眼睛一定得像我,大而黑亮的,帶點歐式的,古典的,水一樣靈動的美……
我還常?;孟胫?,有了女兒以后,我得為她準備一處大大的房子,我要親手為她準備一間美麗的公主房。
就這樣,在我這些美麗的小期待中,偏偏的,兒子降生了。
我也沒有太多的遺憾,除了性別以外,兒子的確沒有辜負我的期望,長長的睫毛,黑葡萄一般大而晶亮的眼睛,精致的五官,粉嘟嘟的小臉蛋,好可愛!我也真的將他當女兒一般的養(yǎng)著,給他穿上為他早早準備的粉色小花裙,戴荷葉一般漂亮的小花帽,三歲以前,只要我?guī)鹤尤ス珗@玩,路人總會圍上來嘖嘖贊嘆:“呀,你家女兒好可愛啊”!我也不挑明,只是心底里偷著樂。
自兒子有了性別意識以后,我毅然讓他回歸“男子漢”的行列!
如我所愿,后來我們真的有了自己的大房子,可是,我的“女兒房”的夢想算是落空了。
許是老公為了彌補我童年的缺憾,也為了圓我的“女兒”夢,那年,我終于有了一間只屬于自己的小屋,我將我的小屋冠以一個詩一般的美麗的名字——伊豆的村莊。
我將我的“村莊”裝扮成美麗的童話世界,一切都是粉粉的,粉色的壁紙,粉色的床,粉色的珠簾,還有拖著長長流蘇的粉色的帳幔……
古人說:壁上一琴常掛,時拂天風。這里是我的童話世界,琴,一定是要有的,我在粉色的墻上斜掛一把吉他,紅色布藝沙發(fā)上擠滿了布娃娃,整個屋子都是我的放大了的照片,調皮的,清純的,淑女的,應有盡有,連我的床頭柜上也是卡通的小臺燈。
“有誰同坐軒?明月、清風、我?!本G窗外有溫軟的風吹起,似一支羽毛,輕輕拂過絲綢一般柔軟的思緒,我讓星星為我點燈,有彎彎的月亮來做我的秋千,有琴音伴我長夜漫漫……
在這里,讓一直追求完美的我,終于有了一個完美的去處: 在這里,我也真正做了一回紅豆的主人!
閑暇時,我會偶爾去我的“宮殿”,重拾“公主"的舊夢。我知道,出了這個小屋,我便不再是童話里的公主,夢里的仙女了,我會乖乖地回歸屬于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上。
中秋節(jié);剛好是我的生日。兒子一早約了幾個小朋友一起上街,用自己的零花錢為我抱回了一只毛茸茸的大棕熊,個子比他還高出一頭,他一進門將大熊放在我懷里,抹一把彤紅的小臉上的汗珠,說:“送你的生日禮物,你們女生都喜歡娃娃”。哦,我可愛的兒子會用他自己的方式,給了我最美麗的祝賀。我將它置于“村莊”的飄窗上,把慵懶的自己扔在大棕熊的懷里,或讀書,或聽音樂,好不愜意。沒想到,這個世上,我又多了一個疼我的“小男人”!
如果有來生,我一定再托生為女子,讓慈悲的佛讓我再做一回我自己!
那天,與北方的好友聊天,說到了我家鄉(xiāng)的“女兒紅”酒。讓我結結實實地自豪了一把。聽奶奶說過,早在宋代,我們這里家家都有釀酒的習慣,每當一戶人家生了女孩,在滿月之際,便把釀得最好的黃酒,灌裝在陶制的壇內,經密封后,埋入地下儲藏。待女兒成長出嫁時,再從地下取出埋藏的陳年酒,請當地民間藝人在酒壇外刷上大紅色,寫上一個大大的“喜”字,作為迎親婚嫁的禮品,人們稱其為“女兒紅”。這一習俗代代相傳又代代發(fā)展,成為紹興一帶婚嫁喜慶中不可缺少的民俗風俗,生男孩子時,也依照著釀酒、埋酒,盼兒子中狀元時慶賀飲用,所以,這酒又叫“狀元紅”。
多么有情有義的酒! 那陳年的酒香,那烏篷小船,順著水路一徑飄去,在槳聲燈影里,曾經黏住了多少思念,醉里忘了故鄉(xiāng)?
女兒紅,也讓我想起了吳剛捧出的桂花酒,也許,這個美麗的傳說也是我家鄉(xiāng)的“女兒紅”釀成的?如果沒有這碗中的醇香和熱烈,月宮會增添多少寂寞?
這時,我耳邊仿佛又想起了陳少華的《九九女兒紅》——
搖起了烏蓬船
順水又順風
你十八歲的臉上
象映日荷花別樣紅
穿過了青石巷
點起了紅燈籠
你十八年的等待
是純真的笑容
斟滿了女兒紅
情總是那樣濃
十八里的長亭
再不必長相送
掀起你的紅蓋頭
看滿堂燭影搖紅
十八年的相思
盡在不言中
九九女兒紅
埋藏了十八個冬
九九女兒紅
釀一個十八年的夢
九九女兒紅
灑向那南北西東
九九女兒紅
永遠醉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