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青春萌动
李岩
青春的记忆多么美好,这与大海密切相关。我想,我这辈子是离不开大海了。从小家住内陆城市济南,虽说那里是家家垂柳,泉水遍地,但秋季秋风四起,尘土飞扬,更重要的是它地处三面环山一面黄河的包围,显得天地狭小,哪有青岛的大海无边无际,深邃辽阔。
15岁当兵当在了泰安,在深山里站岗放哨,显然是陆军。那时,我经常站在麦黄山上眺望,山峦重叠茫茫无际,一个清晨,我看见远处那片云海更像真是真正的大海在汹涌翻滚,波浪滔天。说实话,我很小时就从济南去过青岛的舅舅家,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还在大街上见到了帽子上带飘带的水兵,很长羡慕,于是,我曾励志长大当一名海军战士,站在甲板上让飘带任意的迎风飘扬,那多神气呀。
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当了20年的陆军,直到从部队转业才真正来到青岛居住下来。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被部队选拔为工农兵学员,走进了海滨城市大连外国语学院学日语。那是在上三年级时,恰逢中日青年友好联谊活动如火如荼。那一天,当旭日从蔚蓝的大海上生起,彩霞的天边,一艘满载着几百名日本男女青年的“友好之船”,披着灿烂的霞光驶进大连港。当时,我和班主任李疆老师负责接待一辆大轿车。船缓缓靠了岸,迎接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震天的锣鼓与欢呼声响彻码头上空。为了给我一次锻炼的机会,李疆老师借故没到场。也许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接下来,我就有生以来第一次,给日本人当起了导游。
在我的引领下,这辆车上的日本青年就紧跟着我打的小旗行进。在展览馆参观工农兵学员占领上层建筑的图片时,上面的解说词在课本上根本就没有学过,我脸憋得通红,还是黔驴技穷。硬着头皮结结巴巴翻译一通,结果弄得日本人只晃脑袋,听不懂。当时,我尴尬地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正当我没辙的紧急关头,一个披着一头秀发的日本姑娘帮我解了围。她用温柔并善解人意的眼神望了我一眼,便看着中文的解说词,用她的母语日语很流畅地解说起来。她的加入使我如释重负,参观的日本青年也都舒展开愁容。
在后面的游览中,她主动地配合,使我的翻译再没有陷入窘境。这位善解人意的日本姑娘助叫多田美惠子,当年21岁,在东京的一所大学专攻中文。她瓜子脸,长得小巧玲珑,一笑脸上一对迷人的小酒窝,秀美的披肩发像瀑布般飘洒在背后。那年我刚好22岁,也算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吧。美惠子显得非常开朗,和我又说又笑,主动与我拍照留念。两人谈得非???,好像挺投缘。几天下来,在“友好之船”返回日本的那天,两人还真有些恋恋不舍了呢。
道别时,美惠子的眼里湿润了,她含情脉脉地送给我一块黄色的小手帕。我看过日本的电影《幸福的黄手帕》,那是日本姑娘对小伙子动了真心,才会将象征爱情的黄手帕送给心上人的。我当时十分激动,心里“咚、咚”直跳,脸上又不敢表露出来。我压抑住年轻人的春心萌动,欣然接受。作为回赠,我送给她一枚当时很时兴的铝制毛主席像章。她看样子非常喜欢,很仔细地别在胸前。
在轮船甲板的船舷旁,美惠子眼含热泪,不断挥动着红色的纱巾向我告别。她的秀发很妩媚,在微风下袅袅飘动。
轮船鸣笛开动了,我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美惠子的俊美身影,一直到轮船远逝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