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幸福是我的族弟,同一个老太爷。我爷爷老大,他爷爷老二。我爷爷曾是本镇国有大街饭店的厨师,他爷爷曾是锻磨的石匠,那时还没分家,结果,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都饿伤了。从前的家人受人欺负,一位村干部,说我们家就是一筒浓鼻涕,甩倒南墙上晾干他。小干部叫你死,你就不能活,二位爷爷也没躲过此劫。也许是对幸福生活的盼望,抑或是当时的生活与从前相比,已经感到幸福,堂叔在他第一个孩子出生时,给他取了一个甜蜜的名字——幸福。大概也是希望孩子永远幸福吧,同时也寄希望给家庭带来幸福。
上学的时候,他喜欢书法绘画,跟了王进修老师习字画。他的学习是很刻苦的,特别是冬天,手冻得裂了口,显得很粗糙,与年龄很不相符。我看到那种情景,也很佩服和感动。宝剑锋从磨砺出,尽管没有很高的学历,但很快在本地的书画界就有了小名气,吃下的所有的苦也都成为幸福的一部分。
小幸福长大了,她妈在赶集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位清秀的女子,经打听,托人介绍给自己的儿子,并终于如愿以偿地做了她的婆婆??墒牵楹笃畔闭秸欢?,夹在中间的幸福弟弟一点也感觉不到幸福的滋味。后来搬家到了镇上,离开了与母亲前后院的家。
九十年代初,幸福弟弟招聘为公安干警,堂哥在司法战线,我在国土系统?;卮逶诖逦魍反笄派弦徽?,三顶大檐帽也成为本村的一道风景。真是风水轮流转,这筒浓鼻涕再没有人敢甩到南墙上晾干了。后来尽管遭到辞聘,我回村任支部书记,幸福弟弟在街上经营匾额生意。等我到镇上工作时,他因外销粮食被骗,连街上的房子也被人家算走了。二十世纪末,幸福弟弟一无所有,好像感觉到世界末日的到来。幸福弟弟再也感觉不到一点点幸福的滋味,从此走上人生的低谷。他携妻外出打工,从南到北漂泊,再没有联系,也不知孩子是怎样安排的。
转眼几年过去,孩子长大了。女儿要订亲,告知我,我当然应该去的,况且我和男方的叔叔还是同事。他说送衣服要送到孩子的大姨家,因为孩子是她大姨照顾大的。我有点想不通,即使他没有自己的家,孩子总是我们老王家的,也应该送到他弟弟家、父母家。我说,东西可以送到街上你弟弟家,然后再转到孩子的大姨家。没有说通,我就没有去捧场,忘记了“存在即合理”的道理。因为他这些年没在家,也没有和别人家往来,我是唯一被通知要去陪客的族人,结果还是没有去,可想对他的伤害会有多深。
也许是报应,后来我因婚变变得一无所有,从零开始,而且品尝了没有亲情的痛苦,我深深的感觉到幸福弟弟曾经的无助。我很内疚,很想亲口对他两口子说一声:对不起。
机会终于来了,堂哥家请闺女,我去的时候一眼看到了他。把他两口子拉到一边,我说出了心里话,我说,等到我经历了,才真真的理解你们。
而今幸福弟弟真的苦尽甘来幸福了。城里有了房子,孩子都成家了,家中成员每人一部车。不但有了富裕的生活,如今经常在北京各大书画院游走,在书画界也有了名气,出了书,并推选为中国国家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国家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以及诸多头衔。我虽然也出了几本书,加入了安徽省及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会员,但不能和他比,他曾受到中央电视台的专访,他的一幅字画能值很多钱,经济上不会再拮据了。
幸福弟弟经过多年的打拼,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蠢慈松穆匪淙豢部溃腋5娜兆又帐艟Ψ芏返娜?。但愿幸福弟弟永远幸福。
幸福是他的乳名,当哥哥的叫惯了,一时改不了口。幸福弟弟姓王、名兴杰、字莲中墨君。
2015年2月8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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