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熟悉的时光已悄然别离
习惯于静静观赏清晨第一缕熹光,夺目而不剌眼,有温度而不灼热,似乎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不似人心,许久泅渡在深潭里,近来多事之秋,总有一种难言的悲凉浸入骨髓,在寂寂的黑夜里泛滥着。
姐在石家庄照顾手术后的老爸,老妈帮弟照看不到一周的小孩,故乡仅仅成了出生地的代名词,已失去了原来熟悉的温和的轮廓,渐渐一点点变得苍白模糊起来。傍晚的万家灯火,终究日复一日地见证着他人的故事,另一方万顷蒹葭里的欢笑。山和水可以渐渐淡忘,云和雾可任其离合,春稼秋穑已于己全然无干,园畦苗圃的荣茂已是邻人眼里的风景。原来再熟悉的地方失去感情的寄托也会一点点变得陌生起来,甚至没有机会去告别,无暇回味留恋,记忆与现实间的留白,竟种不下一树暖阳,就匆匆留下一个荒芜的背影。清风与萋草一个简单的浅拥之后就告别了那段青黄不接的岁月。半挽裤腿满是泥巴的脚丫在新雨后的水洼里蹴踏,半抹夕阳里母亲唤儿回家的呦喝声,狼吞虎咽冒着热气香喷喷的碗面蒸着母亲和蔼的笑容……一切的一切,真的过去了,一点一点附上时间的色彩,在漫长的岁月里躺在记忆深处一天一天的衰老着。
作为儿女,最大的荣耀莫过于父母未衰老,而自己已长大,给父母增光,有人前炫耀的资本,为父母分忧担责,最大的耻辱莫过于父母已衰老,而自己未真正长大到撑起一片天。父母终究不逊色于天下伟大的父母,儿女却等同于天下平庸无奇的儿女,挂断电话的刹那,才发现自己原来可以悲伤得如此严重,精心构筑的城墙刹那间轰然倒塌,一切来得那么猝不及防,总有说不出的愧疚。有多少岁月能经得起等待,又有多少陪伴可以重来。总是不切实际的淡言清语,斯空见惯的食宿冷暖,拘于形式的问候,有多少话只能锈滞腐烂在里,凌迟的滋味,一寸一寸地在时光里打上络印,看不见的结痂,疼痛的牵挂总归于无奈。
生活如同迎着辛辣剥大蒜,剥开的已然剥开,随它在漫长的晨昏交替里在记忆的冰山一角里惨淡颓废着,未剥开随时准备剥落未知的伤痛,拾片嚼下,总有莫名的辛辣刺激着敏感的神经。循着命运的台阶拾级而上,总有几处突兀的棱角,未曾磨尽的戾气,伤了别人,痛了自己。无常风雨的习礼,斑驳的伤痕,亮丽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呵护反而暴露得彻底,星星点点的绿苔下,隐匿着身心交瘁的无力,无言的痂,任痛在冰封不敢去触碰。
急风骤起,尘土纷飞,蔌蔌绿叶飘离树枝,天地已换了当年繁茂的模样,尘埃落定,不知不经意间遗失了多少流年。
(编辑:作家网)